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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众化与先锋性

1998-09-30 来源:中华读书报  我有话说

二十世纪已经进入她的尾声了,当我们即将告别二十世纪之时,反思这个世纪中国文学艰难坎坷的历程,对于走向新的世纪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。中国二十世纪文学可以说是努力走向大众的文学,这似乎注定了它的缺少先锋性。

世纪之初,梁启超就提出文体革命的主张,他所提出的“新民说”就力主文学应该“播文明思想于民众”,因此他提倡的新文体“务为平易畅达,时杂以俚语、韵语及外国语法,纵笔所至不检束”(梁启超《清代学术概论》)。甚至有人指出:“……夫欲救亡图存,非仅持一二才士所难为也;必使爱国思想,普及于全国最大多数之国民而后可。求其能普及而收速效者,莫若小说。”(天戮生《论小说与改良社会之关系》,1907年《月月小说》第1卷第9期。)这也可以说是二十世纪文学走向大众化的滥觞。

“五四”新文学运动的基点就在于文学的启蒙,先驱者们看到了民众觉醒的重要意义,反对文言文提倡白话文的出发点也就在于用浅显的白话写作,让普通老百姓都能阅读,从而达到对他们启蒙的作用。“五四”以后,中国二十世纪的文学始终努力地走文学大众化之路。从无产阶级文学运动的为无产阶级写作,到三十年代“左联”先后多次展开的文艺大众化的讨论,认为“艺术必须在广大劳动群众的底层有深厚的根基”,“必须为这些群众所了解和爱好”(见《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新任务》);从抗战期间提出“文艺大众化应该是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的最主要的任务”,建立“通俗文艺委员会”、倡导“文章下乡、文章入伍”,到延安文艺走向群众的街头诗、街头剧运动;从解放区毛泽东提出文艺为工农兵的方向,到对胡风“主观战斗精神”、“人格力量”的批判;从第一次全国文代会确立文艺为工农兵的方向,到对俞平伯《红楼梦》研究、胡风文艺思想的批判;从第三次文代会提出文艺“就是要为千百万群众正在轰轰烈烈地进行着的社会主义建设服务”,到改革开放以后提出的“文艺为人民服务,为社会主义服务”,中国二十世纪的文学始终努力在走着一条大众化之路。郭沫若在40年代发表的《向人民大众学习》一文中提出:“人民大众是一切的主体,一切都要享于人民,属于人民,作于人民。文艺也不例外。”他提倡深入民众、学习民众,“这样把自己的观念和生活改造过来,然后才有真正的文艺作品出现。把自己的浮根深深插进土里去,再从土里发出健康的苗条来。死顽固派让他在牛角尖里孤芳自赏吧。摩登骚人让他在狭窄的巷道里搔首弄姿。我们要迈着大步走向自由宏阔的天地”(载《文哨》1945年5月第1卷第1期)。这种对文学大众化的一味推崇、对文学先锋性的竭力贬低,体现了中国二十世纪文学发展中的一种偏颇。提倡文学的大众化,虽然这与中国二十世纪救亡图存的革命息息相关,虽然文学必须面向大众,但是由于我们历来一味提倡大众化,而一定程度忽视了文学创作的探索性、先锋性,甚至产生了一种让文学降低品味迎合大众的倾向,一切在艺术上有探索意味的创作不受重视,甚至遭到反对、批判,许多具有先锋色彩的创作被打入冷宫,只要下里巴人,不要阳春白雪,使二十世纪的中国文学总体上走着一条循规蹈矩的路,缺少创新、缺乏探索,因循守旧、惟我独尊。这注定了中国二十世纪文学走向世界的艰难。

我们并不反对文学的面向大众,但是文学不应该一味地迎合大众,而应该努力提高大众的审美情趣、艺术品位,在追求文学的大众化的同时,不贬斥、反对文学的先锋性,文学如果缺少了探索与实验,就永远原地踏步,就会远远地落在世界文学的后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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